跃起的怪物带着凌厉的攻势,这次不是打击面较小的刺击,而是像绳子一样缠上脸来,那是两臂粗的触手。这么近的距离,现在已经没有躲避的余地了。
没有去管这东西的本体,短刀斩向怪物的线。
怪物包住了莫丽娅的头,它的速度本就比莫丽娅快很多,有准备的情况下,它不但成功贴上了莫丽娅的身体,就连路过它身体上方线的短刀也被拦下,打落在地上。
少女徒劳地撕扯着这种柔韧结实的肌肉,试图摆脱这个让她几乎不能喘气的东西。但她的挣扎很快停止,双手无力地垂下,跪在地上,倒下。
我抓住她了!我抓住她了!现在要把她献给神!
停了一会儿,触手开始分裂出胡须一样的细丝,这些细丝顺着莫丽娅的耳、口、鼻子迅速摸进去,打算注入他们这些神明眷属的体液,让她也成为神的殿。
一切顺利得过头,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这个被神明注视、得到神明恩宠的人似乎太过弱小,它本以为自己会迎来更激烈的抵抗,自己已经做好了因为对方的抵抗受伤的准备。这无所谓,只要自己能够把神的爱送给她,她终必成为神所爱的容器,它也要借用这个容器,继续领受神恩。
断裂的线化作光点在空中消散,仿佛四散的尘埃。
和白线纠缠的不详绿线也不再纠缠,没了绿线的吸引,白线重新回到笔直的状态,直直地刺入苍穹。
失去指挥的细丝迅速萎缩,本来死缠着莫丽娅脑袋的筋肉也失去力量。
在这东西达到死后僵硬的状态之前,莫丽娅跟扯垃圾一样把这东西从头上撕下来,粗鲁地丢在地上,接着非常不淑女地大声打喷嚏、咳嗽还有吐口水。
呸呸呸呸呸,什么玩意儿,臭死了。
歪头让耳朵侧向地板的方向,灰发的少女跟磕了药一样地抖着头,好把耳朵里的怪玩意弄出来,另一边耳朵也不能忘。
呼呼,活下来了。
果然线断了,人就会死啊。
不过这个家伙也不能算人了吧,可它还是有线。
是啊,当然有线。这线活着就有,死了就没。
线是人活着的时候有,死了就会消失的东西。
它不是生命,因为单单指示生命的线没有必要因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改变而弯曲。
它不是人的注意力,因为人睡着的时候是不可能对外有什么注意力的,大脑休息的时候,注意力也应该休息。可这一夜那些房间里老老实实睡觉的人们他们头顶依旧有线,这是不合理的。
它甚至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与缘分,尽管她和佐伊认识后她们的线常有交集。但如果谈羁绊和缘分的话,自己和那些追杀自己的村民之间有什么羁绊和缘分呢?
而且羁绊如果足够深重的话,即使死去也无法摆脱。羁绊的结成与消散,不是和生死挂钩的。
人的一生,要死去三次。
第一次,当你的心跳停止,呼吸消逝,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;
第二次,当你下葬,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,他们宣告,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,你悄然离去;
第三次死亡,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,把你忘记,于是,你就真正地死去。
而生命消逝的这一次死亡,并不会立刻斩断一切缘分和羁绊。
她想起卡拉望夫人以前跑到家里来讲的书,那似乎是所罗门说的话。
“活着的人知道必死;死了的人毫无所知,也不再得赏赐;他们的名无人记念。他们的爱,他们的恨,他们的嫉妒,早都消灭了。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事上,他们永不再有分了。”
死者已与世上的事情永不再有分,什么都做不了了。
人死去的时候会失去很多东西,但在死亡的瞬间,这个人的一生就再也不会改变了,他会失去一切改变自己人生的可能。
不论功过,不论善恶,人活着有无限的可能,不管他的人生是不是他自己的,不管他的人生是幸福还是痛苦,是成功还是失败,只要活着,他就可以做出改变。如果说人生是考试的话,交卷之前这卷子有着无限的可能,你可以认真作答,也可以在上面乱写乱画,但一旦交卷,一切已成定局。
再也不可能做出任何改变了。
活的人在一生当中一直改变着他的命运,他的命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延伸,一直变化。但死亡降临的一瞬间,他的一生将被定格,永远地停下来,成为死的历史。
故此,当人死去的那一瞬间,他的一切就此终止,他的命运已被死亡终结。
此即为线的真相,这是命运的线。
自己准备烧掉那个村子的大粮仓的时候,全村人的线都被她牵动了一瞬,粮仓真的失火的时候,村中众人的线也被自己改变了。在那种即使抛却良心杀人越货仍旧贫穷的村庄里,粮仓被毁掉的话,很多人可能会因此饿死,而这只是因为她的一把火。
所以那一刻,她的一把火,改变的是村中无数人的命运。
正因如此,那些线才因为她的火焰向她靠近,因为那些人的命运之线,正因为她准备的大火而改变。
活人能随时干涉自己的命运,而死人不能,因为他的人生已经结束,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,他的命运也因为他的死去而彻底迎来终结。
同样,当命运之线被切断的时候,这个人的命运被迫终结。
一同终结的,还有他的生命。
人与人之间的命运也因羁绊和缘分交织在一起。
莫丽娅从前看见线就是莫名其妙看见的,并不是依靠着什么魔力,也不是依靠什么修炼。这个能力和她预知自己的死亡以及见到1和4一样,都很莫名其妙。到此为止,她使用这些能力,依靠的也不是身体的灵活和念力的发达,而是单纯的本能。
人思考确实需要动脑,但人只有被教如何思考的份,从来不会有人教他们怎么去动脑,被教什么你需要指挥你的神经把接收的兴奋送到哪一个突触。人可以被教双手握拳,但没人需要被指导说“你该把你手指上的关节调整一下,第一个指节弯曲60度,第二个指节弯曲90度,要同时进行,不得有误。”
就像没有哪个婴儿在吃奶前需要提前报个班培训个大半年一样。
在理解线的本质以后,她挥刀斩线,但刀只不过是协助传达心意的媒介,物理性质的刀并不能对形质不明的命运之线造成伤害。即使刀被打落,使怪物的线像其他人一样断裂的心意,还是被莫丽娅身体的本能,传达到了线上。
她看到了线的形体,她参透了线的本质,她也看过别人的线是怎样断裂的,她知道了线要怎么断。
于是,线断了。
命运被斩断的怪物失去生机,一点痛苦都没有察觉到,他的动作再快,也比只需要思考的莫丽娅慢。
不过活下来的莫丽娅并不算太开心,而且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原因:
她刚才用假想的刀去弄断人家命运之线的时候,因为口鼻被堵,假想的刀差点被弄没。而且去斩的时候,甚至出现了刀刃被弹开这种离谱的现象,因为线又硬又结实。
假想也需要遵守物理规则吗混蛋?!
差点翻车的时候,她想起自己在家缝缝补补时剪断线头的剪子,那时,怪物的细丝正在探入她的耳朵和鼻子。
咔擦!
以结果论,把线弄断这个活,果然还是剪子好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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